虽说上了几堂戏曲鉴赏课,说起京剧来仍然是个外行。既然是个外行就不必装作内行的样子。我主要在以下几点发表意见:
一、现代技法的运用
有的人认为现代技法的运用影响了戏曲的本质特征的发挥,这种说法固然有它的道理。但是以一种发展的眼光来看,是有些问题的。对于已成经典的我们的老戏,我们不要轻易自作聪明的去改动什么,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戏曲的受众的欣赏层次也会相应的发生变化,艺术应该是因人因社会而变的,任何艺术都没有办法锁定一种社会状态,不求发展就必然被社会淘汰,被时人淡忘和抛弃。在现有条件下,适当的巧妙地运用高科技的灯光音响效果会增强作品的表现力,如果说这种技术的运用使观众产生反感,这并不是技术的错,只是我们没有运用好而已。正如水袖舞不好不是水袖的错而是演员的功底欠佳。
在京剧《膏药章》中,追光灯使得人物在舞台上产生了时空上的出离的效果。现有条件下我们很容易制造梦幻般的意境,何乐而不为呢?这也是戏曲从广场艺术到剧院艺术进而不可避免地成为荧屏艺术所必须面对的问题。从自然朴质的美到雕琢精致的美,是一种选择,是一种需求。当然,我们不排除人们心理上的一种回归的需求,正如央视策办的”激情广场大家唱”,戏曲也因这种需求而在某种条件下产生重新走回广场的可能。所以《膏药章》一剧在剧场创作取得一定成绩之后,也不妨尝试走一走回归的路。但是要注意的是,一个作品在一个方向做好就足够了,在各种尝试的过程中,也由实践来检验它的发展方向的选择。
二、沿袭与创新
如果说京剧就要像京剧,那么在京剧的发展中这难免不会成为它的一大障碍。从某种意义上说,京剧称之为京剧,本身就有它的时代特征。雁翎、袍带、髯头、水袖等(用词未必准确)是它的视觉特征,而这些代表京剧的视觉特征同时也是一个时代的特征。如果京剧要跟进生活,走近现代,这一本质特征就要面临冲击。对于老剧目我们固然可以坚守,但是创作新剧目也是一个必然的要求,而反映的主题等等既要符合时代特征,符合当代人的欣赏习惯,又要使它的取材便于体现京剧特征,这就是一个矛盾。如果我们想不出,就不如断了用京剧编演现代故事的念头。
《膏药章》是两个时代交替的时刻的故事,两个时代特征的巨大反差使其既不可能完全以经典京剧来表现,又不愿抛弃京腔的魅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既是京剧,又不是京剧。但从行头上来说,老京剧的”军装”是不可能穿在革命党身上的,而现代的”战袍”又不免造成视觉上的不平衡。没有了夸张的效果也就失去了京剧的特色,我们期待着一位伟大的服装设计师来创造一个能够成为经典的现代京剧”军装”。而这种期待仍然没有一丝曙光。如此说来,《膏药章》用京剧来演,无异于玩火。
当然,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接受样板戏加入了京剧的行列,并美其名曰”现代京剧”。从社会价值的角度来讲,能够起到最大的社会效益的艺术才是最好的艺术,艺术是时代的产物。而我们依然要坚持经典京剧的原因是在于它仍然有它不可替代的魅力,声腔是艺术化了的声腔,服饰是艺术化了的服饰,一切都是生活的升华,但是它同时又极大的保持了人的自然属性。完全用来自自然的丝竹的声音和以留恋自然的人的声音。既人文又自然是它的绝妙之处。这种境界是不容易获得的,尤其是在现今过于浮躁的社会里,京剧的落寞是一种悲哀。
三、一个经典剧目的形成
同样是出于一种浮躁的思潮的驱动,一系列的精品工程大行于世。急于求成的心理掩盖了艺人对艺术的迫切追求。这一点不用多说。尤其在现在这个京剧出于低关注状态的时刻,真正的艺术灵感的迸发肯定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抑制,而出于效益的作品是很难发掘到时代的精髓的。一个经典不仅需要灵感,同样也需要时间和时机。
这个方面《膏药章》一剧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从初创到如今已有18年的时间,期间编导与演员们的不懈努力使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四、《膏药章》的细节
(1)”梦”之变
本次参评的前一版中膏药章做梦娶媳妇一章做的是激情飞扬、浪漫堂皇;而参评的版本则相对黯淡。个人认为后者是更好的。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根据膏药章的身份与他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它并非一个期待憧憬着富贵浪漫的人,所以他的梦应该也不会超乎他的意向。而后者不仅仅更符合膏药章的心理特征,也通过诸多富于传统象征意义的道具传达了一种中国式的思维。
(2)结尾
全剧以小寡妇和膏药章的生死置换作结,更加强烈的凸显出主人公膏药章的心理上遭受的冲击,比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更有意义。
另外关于研讨会中一位同学提出小寡妇之死的设置(她建议小寡妇被革命军的流弹打死),我想说的是,从作品的代表性的角度来看,如果有一个小寡妇被革命军打死,那必然有很多的”小寡妇”是被革命军打死的,这显然不符合事实和作品的初衷。而小寡妇死于县官之手是很符合逻辑的,一则主要矛盾是存在于平民与封建官僚之间的,二则杀人后的县官的摇身一变为革命党也讽刺了这次革命的不彻底性,与作品的主题都是统一的。
五、题外话
“精彩段子”
传统剧目多取材于章回小说,观众对于相关背景信息比较了解,这些因素使剧情的切入比较容易,也就产生出不少的”精彩段子”。一个新剧很难做到这一点,尤其是故事比较独立,不为大多数受众所熟知等原因限制了它的发挥。当然经典段子的唱腔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观众培养”
就观看《膏药章》的体会来说,京剧在它的发展路上的确有不少的困难,多数观众为老年观众,新观众的培养是一个迫切的问题。应该为戏曲营造一种气氛,让更多人的方便的看到戏才有可能吸引更多的人了解戏曲,喜欢戏曲,热爱戏曲。对于大学生来说,下载流行歌曲与寻找免费戏曲资源的兴趣与难易程度是显而易见的。可以这样说,为青年一代的戏曲欣赏提供便捷就是一种先期投资。
“作品之魂”
一个好的作品好就好在抓住了观众的心,有些感情是超越空间和时间的,一个作品在这个方便唤起了观众的共鸣,就必然会取得巨大的成功。而并非仅仅靠吸引观众的眼球生存,那不是长久之计。正如《天下无贼》与《英雄》之比,前者动人牵动心底之情,后者却只是一场辉煌大戏。膏药章的细节刻画非常成功,有人说是一个活脱脱的阿Q,未尝不可理解,关键在于他抓住了大众情怀。
ps:这是上学的时候听了武汉大学易栋老师的戏曲欣赏公共课以后交的作业,算是相当的旧文,找出来只为给朋友看一看。
发表评论